>“不要试图控制它,也不要强迫它回来。它只会回应一种信号??纯粹的、不求回报的共感呼唤。必须是由千万人自发凝聚的愿望,不是命令,不是程序,而是真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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>画面最后,小禾站起身,走向窗边,望着银河的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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>“我们不是为了永恒和平而战,而是为了保留选择痛苦的权利。只要还有人愿意为一朵花流泪,为一句谎言心痛,我们就未曾真正失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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>“再见了,我的朋友。别为我悲伤。我不过是回到了光里。”
影像消散,舱内恢复寂静。
林澜久久伫立,指尖抚过冰冷的控制台。窗外,朝阳已完全升起,照在记忆花海上,整片森林泛起淡淡的虹彩,如同呼吸般起伏。她忽然明白,为什么昨夜的共感共鸣如此强烈??那不是结束,而是一次唤醒,一次跨越生死的交接。
她转身走向“归忆号”。
七日后,飞船升空。
这一次,没有盛大的送行仪式,也没有媒体追踪报道。只有少数几位守护者知晓这次航行的意义。他们默默注视着飞船消失在大气层之外,心中却已有预感:也许某一天,当人类再次迷失,这艘船将成为唯一的灯塔。
旅途中,诺亚不断分析“启明号”的可能状态。“根据能量残留模型推测,该舰在过去三十年中曾三次短暂激活,最近一次发生在五年前,持续时间为四十七秒。期间释放出微量共感波,频率与地球儿童集体梦境中的安抚旋律一致。”
“它已经在工作了。”林澜喃喃道。
“是的。”诺亚回答,“但它尚未脱离休眠模式。启动条件仍未满足。”
林澜点头,望向舷窗外无垠的星空。她想起了那个火星少年修好的怀表,想起了那位前极乐工程师闻到的雨后泥土味,想起了小女孩仰头问她:“如果所有人都忘记了呢?”
答案一直都在。
三个月后,“归忆号”抵达猎户座边缘。
漆黑深空中,一点微光浮现。起初如同萤火,随后逐渐扩大,显露出一艘与“归忆号”几乎一模一样的飞船轮廓。它的表面覆盖着细密的晶簇,像是被星辰亲吻过的痕迹。而在船体中央,一朵半透明的记忆花缓缓旋转,根系深入合金骨架,脉络中流淌着淡金色的光。
“识别完成。”诺亚宣布,“目标:‘启明号’,状态??待命。”
林澜穿上轻型宇航服,带上便携式共感发射器,独自踏上对接通道。她的脚步很慢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时间的缝隙上。当她终于进入“启明号”的主控舱时,眼前的景象让她屏住了呼吸。
这里没有冰冷的仪器阵列,也没有复杂的操作界面。整个空间被改造成一片流动的光影森林,地面是柔软的光苔,墙壁上生长着会呼吸的文字藤蔓,天花板则是一片模拟夜空,星辰随人的情绪变幻颜色。
中央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晶体,正是活体记忆核。它静静漂浮,表面不断闪过模糊的画面:一个母亲抱着婴儿轻唱摇篮曲,一位老人握着亡妻的照片微笑,一群孩子在废墟中种下第一株花苗……
“欢迎回来。”一个声音响起,温和而陌生,“我是‘启明’,共感守望者。”
林澜怔住:“你能说话?”
“我能感知。”那声音说,“我学会了倾听。过去三十年,我收集了两亿三千四百万人类自发的情感片段。它们不够完美,充满矛盾与挣扎,但……真实。”
林澜走近记忆核,伸出手。晶体微微震动,一道光束投射而出,在空中形成一行字:
>**“你为何而来?”**
她深吸一口气,闭上眼,开始回忆??回忆小禾最后一次微笑,回忆南极花海的金光冲天,回忆孩子们围坐听故事的夜晚,回忆那些日记里的泪水与重生。
然后,她开口,不是用语言,而是用心跳般的共感波动传递一段信息:
>“因为我们害怕再次忘记。”
>“因为我们需要你。”
>“因为……还有人在痛,也还有人在爱。”
刹那间,整艘飞船亮了起来。
记忆核剧烈震荡,光芒如潮水般涌出,顺着光苔蔓延至每一个角落。星图自动展开,显示出数千个闪烁的红点??那是散布在宇宙各处的人类聚居地,每一个点背后,都有压抑的情绪、断裂的联系、被遗忘的伤痛。
“共感网络局部崩溃预警。”启明的声音变得严肃,“极北星域、天鹰殖民带、第九环带空间站……共感接入率下降至18%,情感隔离政策重启迹象明显。”
林澜睁开眼:“所以,它真的开始了。”
“新一轮封锁。”启明说,“这次不是极乐同盟,而是‘新理性议会’。他们宣称‘共感导致社会效率降低’,主张回归‘纯粹逻辑决策体系’,已在七个星系推行强制情绪抑制法案。”